公立医疗体系的逆势扩张,引发社会办医、互联网医疗、第三方医学检验等非公医疗行业对“国进民退”的担忧。
4月26日,全国新冠病毒疫情常态化防控工作电视电话会议召开,提出所有县区级以上疾控机构、二级以上综合医院要抓紧进行改造,在短时间内形成核酸检测能力。支持各地在公立医疗卫生机构检测能力不能满足需求时,与第三方医学检验实验室合作开展核酸检测,充实检测力量。
“非公医疗会不会成了公立医疗的备胎?甚至连备胎都当不上?”有非公医疗从业人士向笔者表达担忧。
这种担忧不无根据。1月下旬时,大量新冠肺炎患者、疑似感染者无法得到及时的核酸检测。但奇怪的是,一边是公立医院的检测仪器、实验人员超负荷运转,一边是华大、金域等第三方(民营)检测机构依然无法得到当地政府授予的检测资质。直到2月3日,中央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工作领导小组会议上拍板,允许符合条件的第三方检测机构开展核酸检测,形势才见好转。
进入后疫情时代以来,十多个省份均修建应急医院,多个东部经济发达省份也启动对三级甲等公立医院的院区扩建工程。面对百年一遇的重大疫情,为何不能遵循“共享医疗,藏医于民,临阵应变”的卫生资源效益最大化原则?为何不能把财政资金用来为所有公立医院、社会办医机构进行应急专项改造,在疫情暴发时征用医疗资源?公立医疗体系的逆势扩张,引发社会办医、互联网医疗、第三方医学检验等非公医疗行业对“国进民退”的担忧。
非公医疗行业脱胎于上世纪90年代一批事业单位(包括公立医院)“下海创业潮”,经历一轮轮乱象丛生、强力整顿,社会办医机构的医院数、床位数已经超过公立医疗机构,涌现出一批高水平社会办医机构。自2010年以来,仅国务院、中央部委印发的鼓励社会办医的文件就有20余个。然而,社会办医始终面临准入门槛高、经营负担重、从业受歧视等不利局面,这一劣势在新冠肺炎疫情下被放大。
究其根本,在医疗行业,“公家一定比民营好”的观念仍然存在,并深深影响了地方决策者、医改研究者。基本医疗卫生事业作为保障民生的准公共产品,常常被赋予超出经济学基本规律的特殊性。比如:有专家学者提出,鉴于疫情期间推行基本医保、公共财政为新冠肺炎患者兜底,医患关系空前和谐,我国实施“全民免费医疗”的条件基本成熟。这相当于让中国回到公立医疗体系一统天下的老路,回到医疗服务低覆盖、低保障、低体验度的计划经济时期。
进一步说,当下过度医疗、患者“看病贵”等问题,也不应只由非公医疗行业背锅。如果医疗服务业开放度足够高,且形成行业自律、政府监督、社会监督机制,患者就可以在公立医疗、非公医疗两大体系之间用脚投票,把医疗服务的垄断利润降下来,并倒逼公立医疗机构完善治理水平和治理能力。卫健、医保监管部门在打击欺诈骗保、处罚安全事故时,也不用担心吊销资质、暂停业务影响医疗可及性,更有利于实现医疗服务行业优胜劣汰。如果医护人员可以在不同医疗机构之间顺畅开展多点执业,各类医疗机构也会为争夺优秀人才而提高薪酬待遇,将长期被低估的劳务技术价值拉升到正常水平。
因此,非公医疗中的进步力量不仅没有给医疗卫生事业拖后腿,反而应该成为启动新一轮医改的“牛鼻子”。扶持高水平社会办医符合“保基本民生”的中央最新工作方针。笔者建议,后疫情时期,按照不同所有制主体平等的原则,非营利性的社会办医机构既然有能力提供公益性的基本医疗服务,就理应在经营税费、医保报销、人才引进等政策与公立医疗机构完全平等。同时,高水平社会办医机构应当在参与政府重大工程(如“新基建”、互联网医疗首诊试点)时享有与公立医疗机构同等的优先权。